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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亂翻書（ID：luanbooks），作者： 潘亂。

偉大的公司往往有狗屎般的運氣。

比如2012~2014年移動互聯網剛剛開啟的窗口期，算法人才儲備最豐富的百度搜狗360卻在為PC搜索引擎這個舊戰(zhàn)場混戰(zhàn)，讓走移動推薦的頭條得以有時間打磨產品搶劫人才。

不是所有的錯過都是可惜，有些錯過只會更好。

今日頭條在關鍵時間點上完美錯過，或得到又錯過的一些投資機會，現在回頭看時可以感嘆：好險，幸虧現在他們不是我的重要股東。比如新浪、360、小米和鳳凰，因為種種原因退得太早或者投錯了對象。

在今天頭條爆出完成新一輪750億美金估值融資的當口，我來扒一下字節(jié)跳動（下稱頭條）早年的融資故事，得到的和錯過的。

SIG

在餐巾上寫下商業(yè)計劃書獲得早期風險投資的知名公司案例，我知道的有兩個，一個是亞馬遜的貝佐斯，一個是今日頭條的張一鳴。

12年春節(jié)大年初七，張一鳴在咖啡館給王瓊在餐巾紙上畫他心中的產品原型。字節(jié)跳動在3月12號注冊，SIG在2月份就給了A輪的TS，年底時又追加了100萬美金的A＋輪，給了100萬美金的過橋貸款。

今天字節(jié)跳動占據中國互聯網用戶的總時長超過10%，SIG依然是頭條最大的機構股東。

中國VC發(fā)展這些年，能夠在單一項目上賺到最高回報的（數百億美金），一定是SIG。

DST

13年中頭條幾百萬日活開始做B輪融資，嫌華興收費太貴就沒找FA自己做，結果在北京見了幾十家美元基金都沒投，沒人能夠理解頭條在做的事情，結果整個VC行業(yè)只有一個投了扎克伯格和雷軍的俄羅斯人懂。

是王瓊找到的Yuri，因為她發(fā)現DST在美國投過個性化推薦新聞閱讀產品 prismatic，她覺得這位投過美國頭條的人是能夠理解頭條在在做什么事的投資人。Yuri認為頭條是中國版的Prismatic。

Prismatic是一款美國的個性化新聞閱讀產品，在12年差不多跟頭條同期上線做的也是機器學習分析用戶興趣的事情，做基于個人社交信息的挖掘來實現新聞內容推薦的閱讀工具。Prismatic是掃描所有的Twitter，利用這一數據來提供個性化的動態(tài)信息（news feed）。頭條起家時候是讓用戶微博登陸掃描微博做冷啟動，希望能夠體現用戶的真實興趣。

頭條也是在獲得B輪融資后發(fā)展道路才開始從風雨飄搖到一馬平川的。

另，DST基金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5億美金以下的案子，Yuri個人投；5億美金以上的項目，DST基金來做。所以頭條的B輪，應該是Yuri個人投的。

周受資和華巍

DST是數據驅動的VC，投資主要圍繞著一個人如何生活，以及互聯網如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來做。DST認為頭條取代了看新聞，這種驗證了強需求存在的公司，會變得越來越強。

代表DST投資頭條B輪的人是周受資，他當時看好頭條的原因有三：1. 創(chuàng)始人非常強 2. 對大方向看得極其清楚 3. 數據非常好看。

后來周受資去小米任職CFO、高級副總裁，分管人力資源業(yè)務，搞薪酬財務一體化。

找VC來做HR，小米和頭條兩家CEO在用人上有個奇妙巧合。

頭條是選擇了之前在鳳凰網負責投資工作的華巍來負責人力資源業(yè)務，因為張一鳴認為“HR和VC一樣都是要考察人性的，看人選人的能力十分匹配。”現在頭條員工人數已經超過3萬，華巍主管的人力資源體系員工人數過千，VC來做HR，好像發(fā)揮不錯。

更巧的是華巍在來頭條之前就跟頭條有關。當時頭條融資時候曾經找過鳳凰網，但是李亞更偏向投一點資訊，華巍在鳳凰內部不斷推頭條這個案子推不下去，最后辭職，再后加入頭條。

小米和鳳凰，360和新浪

冷啟動是推薦引擎的重大門檻，頭條想要優(yōu)化推薦就必須獲得更多數據，所以14年頭條曾經找過新浪、360、小米和鳳凰融資，期望獲取他們更多的用戶數據來幫助推薦完成冷啟動。

新浪在頭條只有50人的時候來聊過，沒投，覺得這不是個大東西。后來在頭條5億美金那輪經各方牽線搭橋投了，但當時依然覺得VC要價太狠太貴，只拿了很少一部分股份。到漲了幾倍的時候，在60億美金那輪之前，就退出了。當然有個時間背景是，15年起微博復興，彼時微博應該已經意識到跟頭條是直接競爭關系了。

至于360，張一鳴曾經為了要微博和360的數據，接受了投資。但后來360的董事會勸說周鴻祎把頭條的股份全賣掉，前陣子老周總結說這是過去幾年他最大的失誤，非常郁悶。老周還后悔快手，宿華之前跟張棟在360做搜索，宿華出去創(chuàng)業(yè)老周沒能投資，這是他非常大的遺憾。在移動時代，360的事情被操作系統(tǒng)全部干掉了，沒有安全什么事了。360最缺的就是用戶用戶用戶，但是沒有什么新機會，找不到什么用戶群了。曾經也做過花椒奶糖，跟映客抖音去搶用戶，可惜結果不好。

小米錯過則是因為雷軍要價太狠，他想讓頭條出讓20%的股份，以及還要接受小米日活用戶的一半收入都要歸小米。張一鳴覺得這樣做就相當于是變成給小米打工了，非常不值當就沒答應。

后來答應小米這個條款的公司是一點資訊，但即便一點資訊在小米手機上預裝也沒能在小米手機上干得過今日頭條。后來拒絕了頭條的鳳凰網在15年成了一點資訊的重要股東，老沉16年從小米去到鳳凰網后執(zhí)掌一點資訊。

天使投資人

360錯過了頭條，但從360出來的劉峻沒有。劉峻是頭條第一個天使投資人。

“頭條是我投的第一個天使項目。大概五六年前，一鳴搞出來一個技術，能把社交網絡里好的內容篩出來，他覺得這里面有機會。正好我一直在琢磨個性化閱讀這事，于是一拍即合，我就成了頭條的第一個天使。我還記得是在中關村一家叫“醉愛”的飯館和一鳴談的，我在那還約過兩個人吃飯，一個是王興，另一個是王小川，也都是談投資，可惜沒成?！?

半年前《騰訊沒有夢想》一文激起騰訊和頭條沖突討論后，頭條陣營也是劉峻最初出來發(fā)文《騰訊的七條命》，指出騰訊依然是我們想象不到的強大存在。

在天使階段投過頭條的還有以太資本的周子敬。2012~2013年的張一鳴經常找他的投資人聊天，從他們身上吸取營養(yǎng)。張一鳴對于這些在他成長路上幫了點小忙的投資人們，也都非?？犊慕o予了回贈。

好現象是，這些投資人也很識相，至今少有人出來頂著頭條早期投資人的身份，來消費頭條講自己的故事。

延遲滿足感和大力出奇跡

曹毅曾經在B輪時在紅杉內部推過頭條，沒被通過。后來他離開紅杉出去做了源碼資本，成了張一鳴唯一個人投資的公司。在頭條5億美金那輪，源碼放了500萬美金，那也是源碼的第一筆投資，后來有機會曹毅都會追加頭條。

曹毅跟張一鳴也有很好的私交，頭條5周年大會曹毅好像是唯一的外部嘉賓，他當時在中航的食堂說一鳴就是中國的扎克伯格，頭條應該是千億美元級別的公司。

曹毅后來提過，張一鳴給他的沖擊是，“他確實想問題有十足的把握，他才會去做。他是一個很保守的人，一件事情要想得很清楚，算得很清楚，但是他對很稀有的大東西，是必須拿下的，全力以赴地，投入所有的資源，所有的精力，然后去大力出奇跡?！?

我看到這點其實有點想笑，之前大家都說張一鳴的方法論是以終為始延遲滿足感，只有曹毅也注意到了最初的本原動力是“大力出奇跡”，一種打臺球菜鳥常說的感覺。

巨頭從不依附

去年初快手爆出獲得騰訊投資的那天，在跟頭條一位高管吃飯，我問頭條咋看，他的回答是“巨頭從不依附”。

公司有三種，go big ，go sell ，go home，頭條是典型的第一種。

字節(jié)跳動沒有拿阿里的投資。

一個新巨頭沒必要依附一個老巨頭。

reddit

張一鳴在內部曾經提過頭條最初想做的是reddit。

reddit是康泰納仕的家族企業(yè)公司，模式太老太舊，沒有引入機器學習算法改造，reddit本身也沒動力來修改產品。

但張一鳴一直對reddit非常感興趣，一直在關注跟進，想要收購，只是別人不賣。頭條16年推國際化時還想過收reddit，談到了用換股方式來操作。可能美國人覺得中國公司不靠譜，這家陌生公司的股票怎么可能值60億美金，就給拒絕了。

頭條產品最初參考過reddit的高熱算法，“頭條當時勝出的核心不是靠個性化，而是靠使用門檻超低的體驗：一上來啥都不用選，猛推高點擊文章，在后續(xù)使用中人-算法持續(xù)互動，個性化逐步體現（到13年底個性化因素其實還很少）。在理解用戶上，當時所有頭條的競品都和頭條差了一個身位。”

錯過的

后來我問過那些在B輪錯過頭條的VC（C輪后的公司已經是普通VC高攀不起了），他們當時大約都認為這玩意不就是一個移動版新浪么，內容都是爬的又沒編輯，怎么可能干的過門戶，怎么可能值這么多錢。 后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朱嘯虎說他喜歡有力量感的創(chuàng)業(yè)者，他們外表粗獷，內心細膩，打法兇悍，“外表比較清秀的我們錯過了，像張一鳴。” 實際情況是，當年王瓊帶著張一鳴去找朱嘯虎，朱嘯虎只聊了15分鐘就走了，還開玩笑說，“看著這個小孩兒焉焉的，不是我投資的風格。”

今天GGV符績勛在接受深響采訪時也說，他當時沒覺得中國的用戶有這么強大的信息需求。

“其實我們有時候就得看到中國如此廣大，往往在一個城市，或者在你的一個視角，看不到全部，看不到整個中國的這種消費需求。

我們做了很多關于信息流，信息分發(fā)的機會的研究，其實是挺有意思的，看他數據漲得還不錯。當時流量其實也很小，100萬不到。我就問了很多周邊的人，沒幾個人在用，當時印象比較深的是我們這個公司的兩個司機師傅在用。因為當時也沒覺得中國的用戶有這么強大的信息需求。

其實我們有時候就得看到中國如此廣大，往往在一個城市，或者在你的一個視角，看不到全部，看不到整個中國的這種消費需求，所以我覺得這個也是我當時錯過的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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