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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武:沙特易儲打破兄終弟及的游戲規(guī)則,好還是不好?
關鍵字: 沙特阿拉伯國王薩勒曼沙特阿拉伯王子沙特歷史危險的邊疆內容6月21日,沙特宣布廢黜原來的王儲,現(xiàn)任國王薩勒曼的兒子被冊立為王儲。這是沙特建國以來,開國君主的沙特·伊本的兒子兄終弟及多年后,第一次確立一個出生于1985年的年輕王儲。此次被廢黜的王儲是薩勒曼的侄兒,其父曾是沙特王儲,但未等到繼位就已去世,才由薩勒曼繼承沙特國王王位。
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說這是沙特終于從商朝進入周朝了,腦洞有點大,但是好像不是很合適。
大家都知道,沙特本質上就是一個游牧部落聯(lián)盟組成的國家。在被英國扶植起來,脫離奧斯曼帝國之前,貝督因人就是一群還沒有進入農(nóng)業(yè)文明時代的游牧人。
歷史上有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就是草原上游牧民族政權的生命周期一般就是150年左右,而且普遍實行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
這是為什么呢?《危險的邊疆》一書有個很有意思的解釋。
所謂游牧民族政權,其實都是部落聯(lián)盟。從匈奴、烏桓、鮮卑、突厥一直到蒙古,其實都是這樣。草原上的各個游牧部落都是分散的,哪個部落強大,統(tǒng)一草原,大家就都叫什么名字。匈奴強大,大家都叫匈奴。匈奴被打跑了,大家都叫烏桓。烏桓又崩潰,大家都叫鮮卑。鮮卑也完了,大家都叫突厥。蒙古來了,大家都叫蒙古。
這種部落聯(lián)盟政權的穩(wěn)定性是非常差的。崛起的過程可能需要很漫長的戰(zhàn)爭,但如果一次對外戰(zhàn)爭失敗,就可能導致整個政權瞬間土崩瓦解。能夠在對外戰(zhàn)爭中經(jīng)歷多次失敗而不崩潰的,往往需要極強的政治整合能力和內部穩(wěn)定性。
現(xiàn)在我們印象比較深的,比如匈奴、突厥等,都是在與中原政權的長期戰(zhàn)爭中經(jīng)歷過多次失敗而逐漸衰落的。這很不容易。更常見的其實是瓦剌的狀態(tài)。崛起用了很多年,在土木堡之戰(zhàn)中雖然俘虜了明英宗,但卻并未得到什么穩(wěn)定的收益。第二年就開始急劇衰落。這才是草原上的政治常態(tài)。
作為草原共主的主導民族和部落,除了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要給治下的各部落的頭人們帶來穩(wěn)定的收益之外,就是要始終保證自己部落的內部團結和穩(wěn)定,在草原內部競爭中不會輸給其它部落。
那么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繼承制度,而且必須是“國賴長君”。在這個繼承制度下面,必須每個登上草原權力巔峰的人,在一繼位的時候就很成熟,能夠帶領大家進行對外戰(zhàn)爭的君主。
而要滿足這一點,最合適的繼承制度就是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就算草原上的單于、可汗們一夫多妻,孩子一大群,兄弟之間年齡相差比較大,但總體來說,繼承的時候,總歸都是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成年人,不太會出現(xiàn)漢族嫡長子繼承制下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那種年齡很小就不得不繼承最高權力的情況。
以平均每位繼承人在位的時間大概也就十多年,不會太長。以平均每個部落聯(lián)盟政權建立者有五個孩子計算,那么,等到他的五個兒子都繼承過一遍,這個政權可能就已經(jīng)維持了七八十年了。
所以,對保持草原部落聯(lián)盟政權的穩(wěn)定性來說,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可謂是最合適的制度。匈奴,突厥的強盛期差不多都在150年左右,就是以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為基礎的。
但這種制度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
這種制度比較理想的情況是,當每位兄弟都當過一遍草原上的主宰者之后,同輩中最小的弟弟應該把位子傳給最年長的哥哥的兒子,再在每個同輩的堂兄弟中按年齡大小順序接著來。那么,這就意味著,之前當過單于、可汗的每個人的兒子都是合法的繼承人,也就是我們今天常說的沙特王子這種。
還是以每位君主有五個兒子來計算,同輩兄弟都死去的時候,那么下來就有二十五個人擁有合法的繼承權,都是潛在的最高權力繼承人。再到下一代,人數(shù)就更多了。所以,我們經(jīng)??吹叫侣勆铣霈F(xiàn)沙特王子,但是貌似每次出現(xiàn)的都不一樣,讓人搞不清楚沙特到底有多少王子。
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圖/Saudi Gazette)
問題在于,人都是自私的。如果這個游戲中,有一個兄弟不想傳給弟弟和侄兒,而是想直接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就會招來大量的反對者。大家都是合法的繼承人,說好了輪流來,憑什么你要插隊?從而引發(fā)內部戰(zhàn)爭,在內戰(zhàn)中逐步走向衰落。匈奴,突厥,準格爾都是在內戰(zhàn)中為來自中原政權的主動進攻提供了機會,從而走向分裂和衰落。
一般這種繼承戰(zhàn)爭在第一代還不大出現(xiàn),第二代還可以用武力來解決,維持統(tǒng)一。而到第三代以后,因為分裂得更小了,就很難形成一個比較強大的勢力來完成對其他勢力的征服。從而逐步分裂和衰落。而這個過程一般大概就需要一百到一百五十年。
沙特目前面臨的就是這個問題。老國王去年才去世,尸骨未寒,他在位時為王儲薩勒曼指定的隔代繼承人就被廢黜了。薩勒曼之前其實已經(jīng)做了不少準備,為自己的兒子成為王儲做準備?,F(xiàn)在看上去是順理成章的。但危險也許并不在目前,而在未來。如果經(jīng)濟危機繼續(xù)深化,沙特的經(jīng)濟狀況不能改善,或者薩勒曼突然去世,就可能會引起其他有繼承權的王子們的不滿,如果有人鋌而走險,武裝反對,就會出問題了。
(本文轉載至微信公眾號“國風觀察”,觀察者網(wǎng)已獲作者授權轉載)
- 原標題:蕭武:沙特易儲打破兄終弟及的游戲規(guī)則,好還是不好?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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