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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毓海:中國人是要有一點精神的
關(guān)鍵字: 毛澤東一起來讀毛澤東民族精神意大利如果放在今天,那些“理性人”也許就會屁顛屁顛地舉手同意老大哥的建議,他們對赫魯曉夫感激涕零還來不及呢。
毛澤東確實太不理性,他竟然回了這樣一句:好嗎!干脆中國都給你,我重回井岡山打游擊去吧。
在今天的賢達們看來,白給的錢不要,你是給臉不要臉,還敢打投資方的臉,資本大勢,浩浩蕩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毛澤東豈止是太不理性了?
今天的人們難以想象:當外資和對外援助在一夜之間撤走,導致一切在建工程全面停工,這對一個發(fā)展中國家意味著什么——她的命運必然是:銀行破產(chǎn)、政府垮臺、社會動亂。
而這,恰恰是中國在1958年所面對的局面。
但是,我們沒有停工,我們沒有垮臺,在共和國的腳手架上,我們的人民揮汗如雨。我們回答說,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
當時的毛澤東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到:河北省一個只有三條驢腿的互助組,農(nóng)民們從山上背回了生產(chǎn)資料,支援了四面楚歌的新中國,讓每個人感動得落淚,“窮棒子互助組”——這就是我們整個國家的形象——而中國的、人民的現(xiàn)代化,則由此開辟。
“三條驢腿”的故事:23戶老貧農(nóng)雖只擁有一頭驢的三條驢腿所有權(quán)(另一條腿歸中農(nóng)所有) 圖/人民網(wǎng)
什么叫“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lián)Q新天”,什么叫“人民萬歲”,什么叫“農(nóng)民萬歲”,什么叫“人是要有點精神的”?
用尼采的話來說,在精神面前,你們張口閉口的理性,不過就是一種市儈哲學而已。
五.
我以為,世界上最好的關(guān)于中國的文章,并不見得就是中國人寫的。比如說,關(guān)于長城的最好的文章——《當中國修建長城時》,就是捷克人卡夫卡寫的。
我們的國歌里有一句:“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而卡夫卡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中國的國歌當然還沒誕生。
它的開頭從修長城的民工們說起,很輕松、很詼諧。
卡夫卡說:長城是分段修的,每二十人一小組,負責五百米,而那些壘墻的民工,他們起初想的只是一點工錢,他們只想趕緊完成自己負責的那五百米回家抱老婆孩子,對他們來說,修長城其實是一件完全扯淡的事情,這件異想天開的工程根本不會完成,而即使修成了也毫無意義,它根本不能阻擋高度機動性的游牧民族的鐵騎。
那些民工們的視野只限于他們的家、他們的村莊和鄉(xiāng)鎮(zhèn),由此構(gòu)成的狹小而具體的社會關(guān)系,乃是他們得失憂樂的唯一源泉,由于視野有限,他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如果超過了工時,他們要么逃跑,要么就會造反。
神馬都是浮云——這就是千百年來中國人的哲學,因為他們時刻想回到自由自在的狀態(tài),因為他們希望成為一片浮云。
而“奇跡”卻發(fā)生在他們交差回家的路上,史詩般的樂章就此開始。
卡夫卡這樣寫到:
在他們終于交差回家的路上,在旅途中,他們不時看到一段段竣工的城墻巍峨聳立,路經(jīng)上司的駐地時,他們得到頒發(fā)的勛章,他們耳中聽到的是新從內(nèi)地涌來的筑墻大軍的歡呼聲,他們眼里看到的是為做手腳架而伐倒的森林,一座座不可逾越的石山被敲成了城磚,在各個圣地,他們還能聽到虔誠的人們祈求工程竣工的歌聲。
這一切都緩和了他們焦急的心情。他們終于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壘墻者,而是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修筑長城的人”。
“修筑長城的人”所享有的聲譽四處傳誦,傳遍天下。人們聽他們講述修長城時的虔誠敬意,沉默的普通老百姓對長城終將完工的信心,這一切又繃緊了他們的心弦。
在家鄉(xiāng)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他們變得更加健壯。于是,這一次,他們像永遠懷著希望的孩子一樣再次辭別了家鄉(xiāng),這一次,他們胸中再為民族大業(yè)盡力的欲望變得無法抑制。這一次,他們還沒到時間就從家里出來,而這一次,半個村子的人一直把他們送出好遠好遠。
在每條路上都能看見一隊隊人,一面面角旗,一面面彩旗,在大路上,他們仿佛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國家這么遼闊,這么富裕,這么美麗,這么可愛。每個農(nóng)人都是兄弟,要為他們筑起一道屏障,為此他將用他的一切感激一輩子。
多么協(xié)調(diào)!多么一致!胸貼著胸,一種民間輪舞,血液不再被禁錮在可憐的體內(nèi)循環(huán)之中,而是在無邊無際的中國甜蜜地往復(fù)流淌。
其實,數(shù)位偉大的西方人曾經(jīng)被稱為、或者自稱“中國人”,例如,康德曾被尼采稱為“格尼斯堡的中國人”,而在這篇文章里,卡夫卡就自稱是“中國人”,但我知道,卡夫卡心中的祖國——中國,卻有著今天的人們難以理解的意義。
一個人,并不能因為只是生在中國、長在中國,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中國人”。
實際上,那些只能看到眼前和現(xiàn)在的人,那些為了工錢應(yīng)付公事的人,便不是卡夫卡所說的“中國人”,因為卡夫卡所說的中國人,其實有一個共同的、也是特殊的名字——修建長城的人。
我想起了另外一個版本的《當中國修建長城時》,那是美國學者裴宜理的名著《華北的叛亂者與革命者》,其中寫到了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個大型水利工程——修淮河。這本書引用了在工地上勞動的睢縣縣長王鳳梧的話:
你可以看到每個農(nóng)民的思想一天天都在發(fā)生變化------他來到治河工地勞動,首先掙得了一些救濟糧來養(yǎng)活自己,并把余下的一些送回家去養(yǎng)活家小。至少他會想到,他現(xiàn)在的勞動是為了自己在自己的土地上抗洪,或者說這些土地在土地改革以后成為了他自己的土地了。他原本希望劃出一片土地,自己將它開挖出來,并將土石運走,他甚至會把自己的勞動計算到每一個立方厘米?,F(xiàn)在,他終于發(fā)現(xiàn)集體工作更方便有利------正是他在治河工地上的親身經(jīng)歷,使他漸漸地想到了他的存在而不是他自己那塊地,想到他的區(qū)而不是他所在的村子,他會進一步想到他所在的縣和地區(qū),最終他就有了中國的概念——因此,你看到,我們不僅在改變自然,而且我們也在改變自己的思想。
這兩篇著作,寫作的時間相隔遙遠,但是,它們思考的卻是同一個問題:什么是“中國人”,什么是“修建長城的人”,什么是“民族精神”。
卡夫卡所說的“中國人”、“修建長城的人”,就是能夠從人類整體利益的角度去思考和行動的人,正是從這樣的角度出發(fā),他們方才能夠為整體、為未來做出巨大的犧牲,并心甘情愿地付出沉重代價。
正是在揮汗如雨的共同勞動和犧牲中,他們發(fā)現(xiàn)了歷史,發(fā)現(xiàn)了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中國”、發(fā)現(xiàn)了“中國人”,發(fā)現(xiàn)了“精神”。
而他們的犧牲與代價,就是這樣凝成了“中國”、造成了人類和中國歷史、造成了人間奇跡,形成了中華民族的偉大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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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馬密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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