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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予:科學家應該對“標題黨”說不!
關鍵字:荷蘭研究人員認為:雖然科研人員可能越來越習慣夸張的寫作風格,并更加熱衷于科研的結果,但更可能的解釋是:科學家可能認為科研的結果及其影響必須夸大和強調才有可能發(fā)表??浯罂蒲谐晒淖龇钊藫鷳n,適者生存的環(huán)境會重塑科研人員的品質:最善于出售其成果的人可能成為最后的贏家?,F(xiàn)在到了推進新的學術文化的時候了,我們應該獎勵質量而不是數(shù)量,并且應鼓勵研究人員實事求是和尊重客觀事實。
改革學術文化也不只是科學界的內部問題,樹欲靜而風不止,外部環(huán)境也非得清理整頓不可。媒體常常是急躁浮夸的風源地。前幾天,某醫(yī)學公眾號推出文章《重磅!美國癌癥疫苗研發(fā)成功,徹底根治率達97%》,嚇人一跳。文章依據(jù)發(fā)表在(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的一篇論文,提到斯坦福大學醫(yī)學院的科學家將研制的免疫刺激劑注入患癌癥的小鼠腫瘤內,刺激其T細胞激活,從而達到根治腫瘤的效果,實際就是一種免疫療法。90只帶病老鼠實驗,87只有效,97%成功率。
稍有醫(y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動物實驗有效,不等于在人身上都能有效,絕大部分的動物實驗用在人身上都沒有取得滿意的結果。論文本身沒有錯,“這項成果,讓人類看到了徹底擊敗癌癥的新曙光”。但僅僅是曙光而已。媒體在報道這樣一篇科學文獻時卻做了回“標題黨”,不知又有多少人被誤導?
媒體對“量子通信”工程的宣傳報導更為失實誤導。目前的“量子通信”工程根本就不是新的通信技術,它也不是完整全新的密碼技術。保證通信安全的密碼技術是一個復雜的綜合性系統(tǒng),它包括了加密解密、密鑰分發(fā)、身份認證、數(shù)字簽名等多種功能。量子通信僅僅為密碼系統(tǒng)中的一種子功能“密鑰分發(fā)”提供一種新的選項。把量子密鑰分發(fā)(QKD:Quantum key distribution)稱作量子通信,極度夸大了量子密鑰分發(fā)技術的地位和價值,這本質上就是“標題黨”行為。
所謂量子通信能夠保證通信的絕對安全更是無稽之談。量子密鑰分發(fā)最多也只能保證密鑰分發(fā)的絕對安全,密鑰分發(fā)的絕對安全不能保證整個密碼系統(tǒng)的絕對安全,而密碼系統(tǒng)的絕對安全只能保證通信的信道安全,它不能保證整個通信系統(tǒng)的安全。而且還必須指出QKD的密鑰分發(fā)絕對安全性目前僅停留在理論上,企圖逼近理論極限,在工程實施中往往是難于上青天,而建設和運行成本常常會壓垮用戶的承受力。事實上目前的京滬量子密鑰分發(fā)的安全性和經濟性都遠不如傳統(tǒng)密鑰分發(fā)技術。認為量子密鑰分發(fā)工程可以保證通信絕對安全沒有任何科學依據(jù)。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量子通信”與“量子襪子”、“量子小鎮(zhèn)”都是“制造“懸疑新聞”的產物,均可歸屬“標題黨”。它們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對,應該是百步笑五十步。因為“量子襪子”的那雙襪子至少還是可穿的,“量子小鎮(zhèn)”的那個小鎮(zhèn)也還是可住人的,但是“量子通信”是不能用來通信的,也不能增加通信安全的。
主流媒體在宣傳報道所謂的“量子通信”上應該嚴肅認真、實事求是。正式場合應該一律使用“量子密鑰分發(fā)”,盡量不用“量子通信”或加上引號。有關量子密鑰分發(fā)的意義和用途的科學表述應該是:量子密鑰分發(fā)只能保證對稱密鑰分發(fā)的絕對安全,而且這種保證目前還停留在理論上。對稱密鑰分發(fā)是傳統(tǒng)密碼系統(tǒng)的一個子功能,長期以來擔當這個子功能的公鑰密碼在可預見未來都是足夠安全的[5],更為可靠安全的后量子時代公鑰密碼正在研發(fā)之中。量子密鑰分發(fā)僅是對稱密鑰分發(fā)技術的未來選項之一,密碼系統(tǒng)未來會采用何種密鑰分發(fā)技術最終將由技術的先進性、用戶體驗和經濟效益來決定。
媒體是社會的良心?!皹祟}黨”妨礙了傳播公正,誤導了公眾的價值判斷,是精神世界的霧霾,堪稱“全民公敵”。拒絕成為“標題黨”,避免社會混亂與人心顛覆,媒體工作者責無旁貸。
希望我們的媒體向傳統(tǒng)回歸向古人學習。我們的古人實在太牛了,他們對于標題黨從來不屑一顧的。李商隱留下的千古絕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焙汀吧頍o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彼鼈兌紒碜匀∶麨椤盁o題”的詩篇。在“無題”這個最為平談簡樸的題目背后,詩人字字珠璣、妙筆生花,創(chuàng)造出夢幻之景、天籟之音,遂獨絕千古。
科學和藝術有一點是相同的,都是作品內容為王,作品的內容和價值遠勝標題和包裝?,F(xiàn)代人卻常常反其道而行之,心思全放在怎樣把蒼白庸俗的作品外面加上金光閃爍的標題,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爆F(xiàn)代人自以為是,其實與我們的古人相比,真拿不出多少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傳承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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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ttps://web.stanford.edu/~chadj/IdeaPF.pdf
[2]Moore’s Law是由英特爾(Intel)創(chuàng)始人之一戈登·摩爾(Gordon Moore)提出來的。其內容為:當價格不變時,集成電路上可容納的元器件的數(shù)目,約每隔18-24個月便會增加一倍,性能也將提升一倍。換言之,每一美元所能買到的電腦性能,將每隔18-24個月翻一倍以上。這一定律揭示了信息技術進步的速度。
[3]https://www.bmj.com/content/351/bmj.h6467
[4] “Why Most Published Research Findings Are False”: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1182327/
[5] 量子密碼工程建設還有太多不確定因素: http://m.tfltb.cn/XuLingyu/2017_12_07_43799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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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孫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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