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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忠良:日本央行超寬松政策失靈 關中國何事?
關鍵字: 安倍經(jīng)濟學日本直升機撒錢The Highly Abnormal is Becoming Uncomfortably Normal。
?—Claudio?Borio,BIS
盛夏之際,交易員們剛了結完英國”退歐”公投上的頭寸,就立刻把注意力從西歐轉向東亞。
東京鯨掌門人黑田東彥:日股最大莊家
美聯(lián)儲前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的7月份訪日行程讓這些投機者浮想聯(lián)翩,因為傳聞他建議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Haruhiko Kuroda)在實施負利率之后繼續(xù)擴大寬松,采取更超常規(guī)的措施—直升機撒錢(Helicopter Money)。以便能夠刺激國內通脹回升,扭轉日元持續(xù)走高的局面。
由于過去4年里做多美元資產(chǎn),做空新興市場和大宗商品的主流策略都基于日元貶值,這個消息一爆出就刺激了風險偏好情緒,兩周內美元兌日元(USDJPY)從100附近迅速躥升至107以上(日元貶值),美股則再度創(chuàng)新高。
然而最終市場還是頗感失望,黑田東彥明確表示沒有實施“直升機撒錢”的必要。投資者將此理解為日本央行已觸及政策寬松極限。
這種理解固然沒有錯。畢竟2017年年底之前,若繼續(xù)擴大資產(chǎn)購買,日本央行將成為四成日經(jīng)225藍籌公司的單一最大股東,實際上等同于企業(yè)國有化。
黑田東彥,被譽為日本史上最悲催央行行長。黑田宣稱繼續(xù)擴大刺激規(guī)模,但仍未能阻止日元升值
截止目前,日本央行已持有全部日本ETFs份額總量的60%,同時也位列九成藍籌公司的前十大股東。這隱含著黑田東彥成了日股的最大莊家,猶如2012年在倫敦重倉押注企業(yè)違約掉期曲線平坦化造成65億美元巨虧的”倫敦鯨”,因而可以說日本央行亦變成了一只”東京鯨”(Tokyo Whale)。(見圖)
安倍經(jīng)濟學:內核是為日本政治與軍事右轉服務
只是不考慮用“直升機撒錢”來抑制日元升值的原因卻并非這么簡單。
伯南克口中的這個大招兒,對日本經(jīng)濟是老藥方了。1990年代房地產(chǎn)泡沫破裂造成1500萬億日元的巨額財富損失,日本國內消費市場萎靡不振,企業(yè)則不斷進行產(chǎn)業(yè)外遷,引發(fā)家庭消費與企業(yè)投資的螺旋收縮,日本央行長期量化寬松釋放的流動性都囤積在銀行里,政府想刺激GDP增長就必須代替私人部門把這錢借出來變成投資,從而造成日本政府債務規(guī)模爆炸式增長。
這種央行借助政府財政渠道刺激私人需求的手法,與伯南克所說的相差無幾,僅有的不同是,央行直接參與政府國債拍賣,且國債不再具有具體期限變成了永續(xù)國債。
對安倍來說,只有激活企業(yè)投資與家庭消費的私人循環(huán),政府才能從維持國內日元信用供給的角色中跳出來,通過漸進加稅平衡財政,進而有更多資源用以擴張本國軍備和武力輸出能力。
從一個側面看,安倍經(jīng)濟學并非僅是一套經(jīng)濟政策,表面上是謀求結束日本20多年的通縮,內核卻是為日本政治與軍事整體向右轉服務。
與此類似的還有1980年代的里根經(jīng)濟學,后者通過供給學派與貨幣主義的結合激活了私人供給與消費循環(huán),政府有更多資源投入到“冷戰(zhàn)”中,并最終拖垮了蘇聯(lián)。
簡而言之,過去20多年里日本一直在事實上執(zhí)行“直升機撒錢”,持續(xù)的通縮已證明其無法解決日本的經(jīng)濟困境,而且該政策實施過程中所極度依賴的財政赤字擴張,正是安倍上臺后想要扭轉的關鍵點,日本央行不采納也在預料之中。
至此,不只日本央行的資產(chǎn)負債表擴張到極限,黑田東彥也已用光了所有貨幣寬松的工具。
日本央行買買買 未能阻止日元升值
在3年時間里,日本銀行資產(chǎn)負債表擴大了近3倍,但年初至今美元兌日元仍跌跌不休,推動日元大幅升值。這內里的原因何在?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要深刻理解日元前幾年是如何貶值的。(見下圖:黑色為日本央行購債規(guī)模,黃色為美元兌日元匯率)
一切都始于2012年9月歐洲央行宣布通過直接貨幣操作(OMT)無限制購買外圍國家國債。
由此投資者認為歐元區(qū)解體這一重大尾部風險已被消除,紛紛拋售避險資產(chǎn)買入風險資產(chǎn)以獲得更高收益,日元作為傳統(tǒng)的避險資產(chǎn)自然也在拋售之列。
日元拋盤來自兩個方向,一個是日本國內的儲蓄機構; 另一個是套利者,他們將手中的日元賣出,買入歐洲,美國和澳洲的高收益?zhèn)凸善薄?
日元從避險貨幣變成賣出融資貨幣,對應買入的后者就是目標資產(chǎn),整體多空頭寸匹配在一起就是套利交易(Carry Trade),其中日元空頭是持續(xù)這項交易的關鍵,因此歐元兌日元,美元兌日元以及澳元兌日元就成為日元貶值的三個核心渠道。三者持續(xù)上漲意味著日元流入全球金融市場的規(guī)模在擴大,進而帶來美國公司債,美股以及歐豬國債等資產(chǎn)的上漲。
不過這種交易有兩個致命軟肋,一個是海外和日本的利差收窄甚至倒掛。
由于日元貶值推動美元走高,商品熊市帶來全球性的通縮壓力加大,包括歐洲央行在內的各國都在加碼寬松,這引發(fā)了歐洲過剩的流動性和日元搶奪全球的高息國債,10年期德債利率甚至比日本更低,這就導致投資者找不到高質量資產(chǎn)配對日元賣空頭寸。
另外如下圖所示,從央行資產(chǎn)負債表/GDP之比來看,日本央行的寬松空間要遠小于歐洲央行。所以歐元兌日元在去年歐洲央行實施負利率之后從149暴跌至113,日元對歐元大幅升值,這就堵塞了日元貶值的一條渠道。(見圖:白色為日本央行總資產(chǎn)/Gdp,藍色為美聯(lián)儲總資產(chǎn)/GDP,粉紫色為歐洲央行總資產(chǎn)/GDP,日本)
另一個就是全球金融市場的波動率上升。首先多空雙向頭寸在波動率上升的環(huán)境中經(jīng)常是兩邊兒虧損,加上日元又是傳統(tǒng)的避險貨幣,波動率走高會引發(fā)大量日元買盤,倒逼賣空日元去做套利的投資者平倉,套利交易解除會進一步推高日元并附帶目標資產(chǎn)拋售。
如下圖所示,在年初美元兌日元轉勢之前,日元的日內波動率其實就已經(jīng)失控了,而且轉折的時點恰好與中國2015年8月的”811匯改”吻合。(見下圖,點擊可看大圖)
可以說去年6月A股崩盤,及隨后國家隊救市將國內的資產(chǎn)波動率,通過人民幣突如其來的貶值傳導至海外,對日元套利交易構成了根本上的沖擊。
如果細究日元套利會發(fā)現(xiàn)它是一種債務跨國轉移機制,這也是人民幣匯率能夠左右日元套利的關鍵。
因為日本央行長期的低利率政策,在利差驅動下日元流到海外后兌換成當?shù)刎泿藕竽芤院艿偷睦蚀碳て髽I(yè)和家庭舉債借錢,美國企業(yè)部門2012年以后的行為就是這樣。
日元兌美元暴跌,企業(yè)債尤其垃圾債的利率也迅速下降,各家公司則伺機拉高債務杠桿,借錢回購股票。
換句話說,日元套利是靠美國公司增加負債來支撐的,但他們的資產(chǎn)端依賴人民幣。人民幣兌美元的波動會直接影響美股回購,抬高美元資產(chǎn)的波動率,美元兌日元也從124跌至101。
超寬松政策已經(jīng)走向終結
從以上分析中能看出驅動日元趨勢的是全球宏觀風險定價,而非單純的日本央行貨幣政策。
前者由于中國自身波動率的外溢已經(jīng)不利于日元套利交易,這是交易中的”勢”; 后者在黑田東彥采取負利率政策后已經(jīng)耗盡了政策空間,也是市場預期的轉折點,這是交易中的”時”。
日元推動美元走強的背后,是新興市場私人部門前幾年加杠桿貢獻了美國企業(yè)大筆海外利潤?,F(xiàn)在繼續(xù)加杠桿的空間耗盡,美國公司的利潤也隨之下降。
從這個角度看,不只日本央行,而是整個G7央行的超寬松政策,已經(jīng)走到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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