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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瑋:“過鴨綠江了,現(xiàn)在是晚上9點30分,記?。 ?/h3>
最后更新: 2024-05-09 02:00:24【導讀】 10月25日是抗美援朝紀念日,1950年的這一天,中國人民志愿軍打響入朝后的第一次戰(zhàn)役,拉開了偉大的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帷幕。在這個具有紀念意義的特殊日子,讓我們一起回憶老兵們的英雄故事。
本文的主人公是曾參與抗美援朝、援越抗美的老兵、志愿軍補訓36師6團1營3連15班班長王光炳。作為一名鐵道兵,王光炳和戰(zhàn)友們在冰天雪地里頭頂著美軍的轟炸,一遍又一遍地修筑鐵道,確保后勤補給線的暢通,不少戰(zhàn)友因此倒在血泊之中……
【文/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 左瑋】
打仗就是打后勤,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1951年9月13日夜,大橋上,火車的車輪滾滾向前。志愿軍補訓36師6團1營3連衛(wèi)生員古家榮看了看手表。忽然,他站在車廂內(nèi)高喊:“過鴨綠江了,現(xiàn)在是晚上9點30分,記住!”
72年后,當兩度跨出國門,先后參加抗美援朝、援越抗美的王光炳老英雄回憶曾經(jīng)時,我腦中常常響起《鐵道兵志在四方》的旋律:“同志呀!你要問我們那里去呀,我們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01
1950年3月,父母雙亡、姐姐嫁人的王光炳在眉山參軍入伍。最初,他分到區(qū)干隊,負責清理、剿滅國民黨殘余勢力,開展清匪反霸、減租退押等工作。
“1951年3月的一天,我正在外執(zhí)行任務,突然通知我回去,說有一件重要的事。”王光炳剛回到連隊,戰(zhàn)友們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戰(zhàn)友們帶著或羨慕或振奮的表情,熱烈地鼓著掌?!斑@陣仗嚇了我一跳。原來,我被批準參加抗美援朝了!”之前,王光炳和和戰(zhàn)友們寫過好幾次申請,都沒通過。1950年12月,王光炳在剿匪戰(zhàn)斗中作戰(zhàn)勇敢,榮立了三等功。“可能因為這個原因,這次終于被批準了,我非常激動。”
連長、指導員到邛崍接新兵,王光炳成為了志愿軍補訓36師6團1營3連15班班長。換軍裝、領(lǐng)補養(yǎng),王光炳隨部隊一路北上,在沈陽文官鎮(zhèn)(今沈陽市大東區(qū)文官街道)駐扎訓練。“我還記得我的補養(yǎng)是6個饅頭,當?shù)厝诉€教我怎么烤著吃更香,用的都是蘇式裝備。當時部隊里都在說,我們?nèi)コr,是要學蘇聯(lián)和美國組建騎兵師?!?
1951年9月,朝鮮戰(zhàn)事焦灼緊張,部隊根據(jù)上級命令前往丹東,準備入朝作戰(zhàn)。
“我們部隊剛到丹東,就接到通知,朝鮮的東林車站遭到美國飛機轟炸,鐵路被毀。丹東也拉響了警報,實行燈火管制。”燈火管制中的丹東一片漆黑,丹東老人周孝春回憶,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掛上了厚厚的窗簾,生怕屋內(nèi)的光亮引起美軍注意。防空壕成了每家必不可少的設(shè)施。每當警報聲響起,老百姓都躲到防空壕里避難。有時來不及,就鉆到床底下、桌子底下。
自1950年8月起,美空軍不斷侵入我國東北領(lǐng)空,瘋狂轟炸邊境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不僅肆意破壞橋梁、鐵路、機場等基礎(chǔ)設(shè)施,對居民密集區(qū)域更是毫不手軟。
原三十八軍偵察員陳玉政有次在江邊偵察,親眼目睹敵空軍轟炸。他數(shù)了數(shù),5公里內(nèi)就有25所民房被炸毀,一棵直徑70厘米的樹上有37個槍眼,一平方米的土柸上找到60多個槍眼。無數(shù)的國民被炸死炸傷,遍地都是死掉的家禽家畜。
敵軍空襲過后,王光炳隨部隊乘火車渡過鴨綠江。
江的那邊,是人間地獄——新義州被炸得滿目瘡痍,全是彈坑。目之所及,死氣沉沉,早已看不出這里原本是城鎮(zhèn)還是村莊?!拔覒?zhàn)友驚呼,這彈坑像麻雀的毛一樣密啊!”
王光炳和戰(zhàn)友們帶好背包和干糧,上山由小路行進?!皼]走多遠,美軍飛機就來了,1顆照明彈扔下來,天空被照得亮如白晝,營長趕緊命令大家一前一后地抓著背包隱蔽?!卑滋祀[蔽、夜晚行軍,就這樣走走停停,第三天早上7點左右,王光炳到達朝鮮平安北道定州郡定州車站。
剛到定州車站,空襲警報又響了?!澳鞘俏业谝淮谓嚯x看見飛機。只見2個油挑子(炸彈)從大鐵鳥上掉下來,隨即就是震耳欲聾的響聲。火車站附近燃起熊熊大火,之后,有汽油、彈藥的地方又發(fā)生二次爆炸。”
轟炸一直持續(xù)到下午1點。
“我們部隊接到上級命令:不再繼續(xù)行進,負責搶修鐵路。我到火車站一看,定州車站處處都是殘檐斷壁和彈坑,枕木被炸得遍地都是,噼噼啪啪地燃燒著,連火車鐵軌都被炸翻了?!蓖豕獗笛哿?,此前連鐵路都沒怎么見過的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東北鐵路維修隊的同志們趕了過來,帶著王光炳在火線上學習。“我們邊學邊修。一般來說,1根枕木需要2個人抬,但我們部隊每人都獨立扛1根。東北鐵路的人見了都很佩服,連連稱贊‘四川新兵蛋子,個個都是專家’?!?
但熱火朝天的搶修僅持續(xù)了1個多小時,敵機群又來了,戰(zhàn)士們只能趕緊疏散隱蔽。
鋪天蓋地的大當量炸彈,幾乎從未間斷的轟炸,以及可以用米來作為單位的射擊精準——王光炳意識到,他所面對的是聞所未聞的強大敵人,這與國民黨殘余勢力及土匪完全不一樣。
02
但很快,王光炳對敵軍晝夜不歇的轟炸便習以為常,就著爆炸聲和硝煙味,他也能在短暫的間歇養(yǎng)精蓄銳。講到這里,老人對我爽朗一笑:“習慣就好?!?
炸了修,修了炸,反反復復。王光炳的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
一天,志司一位首長路過定州車站,看見戰(zhàn)士們在積極搶修鐵路,對營長說:“你們干得很好,一定要保障前線最需要的棉被運過去。”營長回來后,傳達了首長的話。王光炳身邊有人嘀咕:“我們是來抗美援朝,當軍人是要去前線打仗,不是來當鐵路工人的?!?
“那時候,這種想法是普遍現(xiàn)象。大家異口同聲,所有當兵的都要求去前線,下戰(zhàn)斗連。”下戰(zhàn)斗連,這是戰(zhàn)士們跨過鴨綠江、看到兩岸慘狀時的迫切愿望——“血債要用血來還”(丹東被轟炸區(qū)的警戒條上所寫);是被美軍空襲時,只能四散隱蔽無力反擊的無奈和憋屈;是戰(zhàn)士們爭分奪秒搶修鐵路,一起沖出戰(zhàn)壕,卻總有戰(zhàn)友沒能回來的悲痛;是戰(zhàn)士們看到轟炸后的余煙在朝鮮上空久久不散,絕不能讓它“飄”過鴨綠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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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呂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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