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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亮:有些中國學者教育中國人可真辛苦啊,我來體諒一下
最后更新: 2021-03-29 12:55:40這種隱蔽的雙標可能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再舉幾例:
施展說:“(如果我們讓別人別買我們的口罩)在日常狀態(tài)下,人們都從成本出發(fā)考慮問題,中國的優(yōu)勢不可替代;但是非常狀態(tài)下,人們從安全出發(fā)考慮問題,西方世界可能會不惜代價來重建自己的生產體系,中國的世界工廠地位就會遇到挑戰(zhàn)?!蹦憧矗f到西方就可以有“非常狀態(tài)”,可以有安全思維,可以搞脫鉤,也就是可以不考慮商業(yè)秩序而考慮主權秩序,但是說到中國就說我們要超越主權邏輯,要擺脫安全思維,要永遠理解對方。仿佛對方就不需要理解中國人的。
當然他也說了,西方不理解我們那是因為我們實力還不到,只能委曲求全。委曲求全到什么地步?他的很多文章都在說同一件事:西方如果不信任我們了,我們就會坍塌;我們如果不信任西方了,我們也會坍塌??傊俏覀兲?。
在《什么是真正的“長期主義”?》里,他認為中國的長期主義只是一種頑固,英美體制才能保證長期感應世界潮流。比如他認為我們誤解了二戰(zhàn)時英國對法西斯的綏靖政策,什么時候選張伯倫當首相,什么時候選丘吉爾上位,英國這套體制是非常靈活的,總是能夠順應潮流,在合適的時候換上合適的人。把綏靖法西斯說的這么清新脫俗,位階不是一般的高。這里他其實重新定義了“不撞南墻不回頭”,撞到了墻,你就會回頭了,你又不是特斯拉,撞一下不就知道方向了么……我倒不覺得這種雙標是別有用心,而是感覺到這很像PUA關系中受害者一方的心態(tài),永遠覺得是自己不好。西方長期PUA我國造成了很多知識分子的精神傷害,我們也要予以關懷同情。
把想象當事實,把奇葩說當辯論
施展在與沙燁的辯論中一再強調,自己是在做事實判斷,不是價值判斷,還進一步提出第三個層面:范式判斷。我認為,試圖區(qū)分價值判斷和事實判斷,這是一個進步。可惜,第一,一顆虛構的心始終引誘著他離開事實層面,飛啊飛啊飛,比如一邊說要講事實,一邊通篇不斷地說“如果”,不斷地玩推演,都是一個方向,中必輸。“如果”的事,那就不是事實。
第二,把價值判斷偽裝成事實判斷。比如關于陰謀論——“我主動放棄這種分析方法,因為面對陰謀論,無人能自證清白”,然而施展文章本身通篇在談心,談西方人怎么想。按照其邏輯,談別人心里的事,這就是陰謀論。無非是他認為只要把西方往好處想,就是事實判斷,把西方往壞處想,就是陰謀論。但是別忘了楊潔篪說的話,“我們把你們想的太好了?!边@種陰謀論也要不得啊。
第三,始終跳不出自己的敘事范式,例如反復強調研究德國、研究法西斯不代表喜歡法西斯,喜不喜歡法西斯這是價值判斷。問題是從來沒人說他喜歡法西斯,沙燁指出的是,動輒拿中國對比德國而不是其他大國,這本身就是一種西方人設定好的陰險敘事??此浦v事實,實際在營造一種意識形態(tài)。
他說歐洲煤鋼聯(lián)營是德國人牽頭推動的,沙燁指出這不是事實,而是一個故事。我再補充一種故事,《科耶夫的拉丁帝國》里指出,牽頭的法國人是想做大國,想要增加歐洲的凝聚力,能以一個歐洲帝國的實力來對抗英美帝國聯(lián)合體和蘇俄帝國,其思想彌漫主權邏輯。在不同的故事之間對話,才可能有真的范式層面碰撞??上┱怪涣晳T在“奇葩說”的范式層面進行一種假裝的辯論。
我贊同施展所宣稱的意圖——“要想知道對方怎么想,就得知道他們的思維范式是什么?!薄盀槭裁碆CI總部會做錯誤的個案判斷呢?這又與它所本能采用的思維范式有關了?!蔽液芟M茉谶@里多說兩句,甚至能多寫英文文章,教育西方人走出自己的范式局限。不過他馬上說:“反過來,國人本能地認為商人秩序就得從屬于主權國家秩序,這種思維范式西方人也不大容易理解。”我認為這話不符合事實,西方和中國都是復雜多元的,比如認為主權邏輯要從屬商人邏輯的“普世派”中國學者就有一大批,難道他們就不是國人?施展的話含有一種潛在的極端民族主義思維范式,應注意避免。
最后,施展們往往不能區(qū)分“說什么”和“做什么”,把別人說的一套價值觀和方法論當事實,不看別人實際運作的是什么。我們要真正了解對方的玩法,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學習,比如各種NGO玩法。有人就指出:“中國企業(yè)與商業(yè)可以學習西方,注重發(fā)展出一種‘面具’,或者表面上獨立于政府甚至民族國家利益的‘商業(yè)秩序’,以求得私人利益、國家利益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利益的統(tǒng)一。”
重新定義學術“創(chuàng)新”
施展不孤獨,代表了一群學者的思維邏輯。
在認識邏輯上,把主權秩序和商業(yè)秩序截然分開,這是典型的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思維,永遠在概念上分的很清楚,卻遮蔽事實上的一體交織?!稑屑~》談了很多黑格爾哲學,卻丟掉了黑格爾“分-合”辯證邏輯。正如砍下來的手,就不再是活的手,正如西方政治學者永遠把國家和社會截然地分開理解,永遠處于一種分立的思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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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也富有學術“創(chuàng)新”精神。比如為了證明西方社會“更可愛”,《你有沒有質疑過“資本本性是逐利的”?丨施展札記12》一文認為,“‘資本的本性是逐利的’這種說法完全忽視了‘人’的存在。資本只不過是工具,在資本背后的資本家都是活生生的‘人’”,這是跟著1980年代的文學大儒們,把政治經濟學也降維成了人學。再比如經濟學家薛兆豐重新定義了“剝削”,他說工人也時常剝削資本家。
施展的創(chuàng)新抱負顯然更宏大,厚厚的《樞紐》提出了一種8字型國際經濟循環(huán)模式,8字的一環(huán)是中國投資建設非洲,把非洲的廉價商品投放到歐美供養(yǎng)歐美人,另一環(huán)是中國把歐洲“先進”的價值觀、管理經驗傳播到非洲。中國就是8字中間的“樞紐”。也就是說,他要中國做好歐美價值觀的忠仆和中間商,管理好非洲,照顧好歐美。比起那些希望中國永遠給西方做長工的學者,施展是有進步的,他至少想著做管家了。這套說法如果能忽悠西方,掩護中國崛起,那也是不錯的??上鞣饺恕安怀赃@一套”,比如誠實的米爾斯海默就說了:我才不想信你們中國人呢,因為我們美國人自己就不可信。(見觀察者網專訪米爾斯海默)
當然,我們也可以盡力尊重理解這樣的“學術”邏輯,比如我就能從施展文章得到啟發(fā),他說:“(西方)跨國公司、行業(yè)協(xié)會等等,它們確立的各種標準一方面會影響各國企業(yè),一方面也不可能脫離開它們自己所處社會的倫理標準之外。”是的,中國的跨國企業(yè)和行業(yè)協(xié)會制定標準,也不可能脫離中國的社會倫理標準。“等到入關之后,自有西方大儒為我們辯護”(山高縣語)。我們期待未來會出現(xiàn)西方自己的施展們,苦口婆心地勸西方人要好好的理解中國人的價值標準,尊重中國的商業(yè)秩序,建設好人類命運共同體,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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