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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咸魚:從聊城“辱母殺人案”說古時血親復(fù)仇
關(guān)鍵字: 聊城辱母殺人血親復(fù)仇秦漢唐宋儒家禮法但是這部法律持續(xù)時間并不長,到了漢和帝劉肇執(zhí)政時,尚書張敏先后兩次上書批評這部法律,認為《輕侮法》的實施導(dǎo)致出現(xiàn)大量冤案,因為很多人從這部法律中鉆空子為自己開脫。于是,劉肇宣布廢除《輕侮法》。
電影《功夫之王》中劉亦菲塑造了一個復(fù)仇女“金燕子”的形象
即便如此,但是復(fù)仇風(fēng)氣仍然鼎盛。到了漢順帝執(zhí)政時期,青州北海國安丘縣出了一個“辱母殺人案”。事情是這樣的。
安丘縣的一名男子毌丘長和母親在集市里遇到一個喝醉酒的男子,這名醉漢侮辱了毌丘長的母親,至于是語言侮辱還是身體上的侵犯無從得知,為此,毌丘長當場殺死了醉漢,隨后逃至膠東侯國,卻被當?shù)卣サ健?
膠東國相吳祐對毌丘長說:“你母親受辱,這是人子所不能容忍的。然而孝子忿恨時要想想后果,行動要不給父母留下牽連。而今你違背親人逞其兇氣,白日殺人,赦免你吧不合道理,嚴懲你吧又于心不忍。你說該拿你什么辦?”
毌丘長就自己戴上枷鎖說:“國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雖加哀矜,恩無所施?!?
吳祐又問他有無妻子?毌丘長回答說:“有妻還沒有生子?!?
吳祐又下公文到安丘縣政府,要求把毌丘長的妻子逮捕押解到膠東。毌丘長的妻子到后,便除掉他倆的枷鎖,讓他倆同宿獄中,妻子就懷孕了。
至冬季行刑時,毌丘長哭著對母親說:“我辜負了母親自應(yīng)去死,可該怎么報答吳大人的恩情呢?”當場就咬斷指頭吞進肚中,含血而道:“妻若生下兒子,就取名‘吳生’,告訴他我臨死吞指為誓,囑咐兒子要報答吳大人。”便自縊而死。
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沒有了《輕侮法》的保護,毌丘長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死罪。即使當?shù)亻L官也認為毌丘長的行為有一定的合理之處,也不足以免除殺人罪責。毌丘長也明白自己所犯的罪行,所以坦然赴死。至于吳祐不令其絕后,倒是挺有人道主義色彩。
東漢《輕侮法》石刻內(nèi)容
在《后漢書》中還有個趙娥的故事。
時間大概是在漢靈帝執(zhí)政時期,在涼州酒泉郡有個女子趙娥,趙娥的父親被本地人所殺,而趙娥的三個兄弟都病故了。按照血親復(fù)仇的理論,這種事都是子報父仇,仇家認為趙娥家沒有男人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趙娥不肯放棄,隨身帶著刀具,經(jīng)常坐在帷車(有門簾遮擋的車子)上埋伏仇家,堅持了十多年,終于得手。
趙娥隨后去縣府自首,說:“父仇已報,請就刑戮?!笨h長尹嘉十分欽佩趙娥,干脆自己棄官不做了,也要保護趙娥逃亡。
酒泉龐淯母者,趙氏之女也,字娥。父為同縣人所殺,而娥兄弟三人,時俱病物故,仇乃喜而自賀,以為莫己報也。娥陰懷感憤,乃潛備刀兵,常帷車以候仇家。十余年不能得。后遇于都亭,刺殺之。因詣縣自首。曰:“父仇已報,請就刑戮?!钡摳iL尹嘉義之,解印綬欲與俱亡。
趙娥復(fù)仇的故事
從趙娥自首的這個行為看當時國家法律是禁止私人復(fù)仇的,趙娥知道她觸犯了法律,但是令人驚奇的是,當?shù)乜h長不但欣賞這種為父報仇的義舉,竟然還想棄官和趙娥一起逃亡。趙娥卻公私分明認為“仇塞身死,妾之明分也。治獄制刑,君之常典也。何敢貪生以枉官法?”守尉不敢公開放跑趙娥,暗地里讓趙娥逃走,趙娥仍然拒絕,守尉最終還是拒絕執(zhí)刑讓趙娥回家。“鄉(xiāng)人聞之,傾城奔往,觀者如堵焉”也可以看出當時民間風(fēng)氣對孝子孝女為父母報仇持鼓勵甚至縱容的態(tài)度,法律與現(xiàn)實出現(xiàn)了相背離的情況。
趙娥身為女子卻做了男子的事,當?shù)厝藷o不為趙娥慷慨,還為趙娥堪石立碑。西晉的名士安定皇甫謐贊揚趙娥“為父母之仇,不與共天地,蓋男子之所為也。而娥親以女弱之微,念父辱之酷痛,感仇黨之兇言,奮劍仇頸,人馬俱摧,塞亡父之怨魂,雪三弟之永恨,近古已來,未之有也。詩云‘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娥親之謂也。”
不但親生子女可以為父母報仇,甚至可以代替朋友給朋友的父母報仇。
例如在東漢建武年間(劉秀執(zhí)政時),郅惲的朋友董子張的父親被鄉(xiāng)里人殺害,子張沒來得及給父親報仇就病重將死,郅惲前去送別好友,子張看著郅惲唏噓慷慨說不出話來,郅惲明白子張的心事,對朋友說“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仇不復(fù)也。子若亡,吾直為子手刃仇人,更不須心懷憂也。子張但目擊而已?!?郅惲立馬前去殺了朋友的仇人,子張看到仇人的頭顱之后氣絕而死。
郅惲前去縣衙自首,縣令對此事反映的很緩慢,明顯是有意放縱,郅惲說:“為友報仇,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義也。虧君以生,非臣節(jié)也?!弊酝侗O(jiān)獄,縣令沒辦法只好親自到監(jiān)獄,拔刀威脅郅惲說:“你不從監(jiān)獄里出來,我就死給你看!”郅惲這才出獄逃亡。
由此可見東漢時這種“替友復(fù)仇”的行為,與“血親復(fù)仇”一樣是受到民間輿論的贊揚和支持的。當然,我們也要看到復(fù)仇屬于私義,法律屬于公道,復(fù)仇者本人是心甘情愿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這樣的例子在漢末也有,在漢靈帝時期,何颙之友虞偉高有殺父之仇未報而病卒,何颙為了朋友這個遺愿,而埋伏刺殺仇人得手,并將仇家人頭送到虞偉高的墓前告慰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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