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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咸魚:從聊城“辱母殺人案”說古時血親復仇
關(guān)鍵字: 聊城辱母殺人血親復仇秦漢唐宋儒家禮法在筆者看來,唐玄宗以法為重,打壓了民間復仇之風,維護了社會穩(wěn)定,但是讓大部分百姓失望,失了民心,實在是有得亦有失。
話說在東漢漢明帝劉莊時,也有兄弟二人共同殺人的案件,地方政府無法定罪,最終漢明帝以“兄不訓弟”為依據(jù),判處哥哥死刑,弟弟免死。
所以要我說,唐玄宗如果也能如此斷案,就能夠既能維護國法,也能平息輿論,使得法律與人情兼顧。
《后漢書·郭躬傳》:又有兄弟共殺人者,而罪未有所歸。帝以兄不訓弟,故報兄重而減弟死。
到了唐憲宗(李純)元和六年(811年),同樣的報仇殺人案,處理結(jié)果和唐玄宗時卻大相徑庭。
案件過程很簡單:富平人梁悅為報父仇,殺害仇家秦杲,然后去縣府自首認罪。
韓愈曾上書《復仇狀》
案件上報到朝廷后,職方員外郎韓愈上書《復仇狀》,提出由尚書省開會討論后上報給皇帝斟酌處理。唐憲宗最終選擇站在維護禮教的立場上輕輕地處罰了復仇者(杖一百,流循州)。
其中頗可玩味的是韓愈的“具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其實說來說去還是將皮球踢到了最高統(tǒng)治者那里去了。
殺秦杲,自詣縣請罪。敕:“復仇,據(jù)《禮經(jīng)》則義不同天,征法令則殺人者死。禮、法二事,皆王教之大端,有此異同,固資論辯,宜令都省集議聞奏。”職方員外郎韓愈議,以為:“律無其條,非闕文也。蓋以不許復仇,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復仇,則人將倚法專殺,無以禁止其端矣。故圣人丁寧其義于經(jīng),而深沒其文于律,其意將使法吏一斷于法,而經(jīng)術(shù)之士得引經(jīng)而議也。宜定其制曰:‘凡復父仇者,事發(fā),具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瘎t經(jīng)律無失其指矣?!蔽煨?,敕:“梁悅杖一百,流循州。”
以唐朝這兩起案件來看,唐朝的法律對血親復仇沒有具體的法律條文來解釋,所以都是因為社會輿論的壓力,最后交由皇帝來定奪,而皇帝的最終判決又足以影響了一時的風氣。
到了宋朝,此時的法律明確對“復仇殺人”給出了解釋。
《宋刑統(tǒng)》:如有復祖父母、父母之仇者,請令今后具案,奏取敕裁。
例如宋高宗(趙構(gòu))紹興二十七年(1157年),烏江縣縣尉王公袞的母親墓被人盜了!母親的遺體還被拋棄在荒野之中。在古代,盜墓毀尸是極其惡劣的案件,因為對于死者后人來說,這是一種讓人無法抑制憤怒的侮辱。前文說的漢代李暠就是這樣被氣死。
王公袞親自查案,將盜墓賊嵇泗德抓捕歸案,希望將其正法??墒墙B興府的官員給嵇泗德判了杖責和流放的輕刑,王公袞為此氣的發(fā)狂。
王公袞又打聽到嵇泗德還被看押在紹興府的監(jiān)獄中,便找機會灌醉了獄卒,拿到鑰匙,在監(jiān)獄里親手解決了嵇泗德的性命。
這起殺人案同樣的上報到朝廷,為此,王公袞的哥哥,吏部員外郎王佐也向宋高宗請罪,表示愿意放棄自己的官爵挽救弟弟性命。宋高宗最終聽取了參與討論官員的意見,判:王佐不撤職,王公袞降職一級,紹興府參與判案的官員都因為誤判而定罪。
這起案件的經(jīng)過還是頗有周折,本來王公袞不需要用復仇殺人這樣極端的方式解決,他自己本身就是法律工作者,自然首先寄希望于法律能夠公正判決,結(jié)果在大失所望和憤怒之余,這才鋌而走險,用極端的方式復仇。
對于紹興府參與判案的官員們來說,正是這一次不公正的判決也斷送了自己的仕途。
明清時期法律也有所變通,但對復仇者的懲罰有所減輕。《明史·刑法志》:“至罪囚打斷起發(fā)有定期,刑具有定器,停刑有定月日,檢驗尸傷有定法,恤囚有定規(guī),籍沒亦有定物,惟復仇者無明文?!庇郑骸皬统穑┳娓副粴獥l見之,曰:‘祖父母、父母為人所殺,而子孫擅殺行兇人者,杖六十。其即時殺死者勿論。其余親屬人等被人殺而擅殺之者,杖一百?!?
50名國民黨中央委員聯(lián)名呈請國民政府特赦施劍翹,最終法外開恩,施劍翹被特赦
恐怕進入近代以來,民間輿論和社會各界人士對于復仇也是持同情和理解態(tài)度的,著名的刺殺孫傳芳案中(施劍翹之父施從濱在戰(zhàn)爭中被孫傳芳俘獲并殺害),施劍翹在馮玉祥將軍等人的幫助下和社會輿論的支持下,最終被無罪釋放。
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封建統(tǒng)治中,由于統(tǒng)治者提倡忠孝治國,對復仇案件的處理始終顯得很棘手,禮和法的矛盾是不可調(diào)和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統(tǒng)治者也沒有制定明確的量刑標準,而是靈活的處理。
在現(xiàn)代法治國家,自然不存在禮和法的沖突,古時的“血親復仇”案的觀點得不到現(xiàn)代法律的支持,也不會成為被告人的無罪的依據(jù)。
筆者以為:在“聊城辱母殺人案”中,“辱母”只是媒體提起關(guān)注的一個視角,并不能給被告人以無罪的開脫,最終律師爭論的焦點應該是:被告人的行為是否屬于正當防衛(wèi)或者是否構(gòu)成防衛(wèi)過當。這才是定罪的關(guān)鍵!就目前情況來看,此案二審肯定要給民眾還原事實真相,并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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