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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維為《這就是中國》第45期:印度發(fā)展面臨的挑戰(zhàn)
由于種姓制度在印度根深蒂固、無所不在,使得印度社會至今仍然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社會之一,人從一生出來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印度雖然從法律上廢除了種姓制度,但在更深的層面,特別在人的意識層面、信仰層面和實際生活層面,種姓制度及其影響仍然根深蒂固,嚴重束縛了印度社會的現(xiàn)代化進程。
種姓制度本身是印度教教義的一部分,而印度民主制度無法推動任何實質(zhì)性的宗教改革或社會改良,也無力沖破高種姓人對改革的阻撓和抵制。更有甚者,隨著印度特色民主體制的演變,民粹政治與種姓制度結(jié)合的趨勢愈演愈烈,使印度民主的品質(zhì)進一步惡化。
中國與印度一個最基本的差別,就是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都相信,通過自己誠實的奮斗和努力,可以改變自己的命。而在印度就很難,低種姓者大都不思考這樣的問題。印度獨立都70多年了,但是在印度農(nóng)村的很多小學(xué)里,高種姓的孩子可以坐在小木凳上,有個課本。而低種姓的孩子坐在地上,沒有課本。
現(xiàn)代化首先就要消除貧困,印度在這方面雖然有進步,但總體成績與中國相差還是非常大。主要原因就是高種姓的官員不熱心解決低種姓人面臨的疾苦和歧視。高種姓的人包括大批的政府官員,從不與低種姓的人握手,怎么能指望他們?yōu)榈头N姓的人的利益去努力奮斗呢?低種姓的人自己往往也非常認命,認為自己的貧困就是因為祖上積德不夠,所以也沒有社會進步所需要那種進取的動力和意識。這是我第一點,種姓制度的問題。
在勸說印度人民放棄種姓制度的甘地,但到今天種姓制度仍然深植于印度的社會生活中(圖片來自維基百科)
第二是印度的政治體制無法推動婦女的真正解放,無法真正地實現(xiàn)男女平等。印度獨立都70多年了,但印度社會基本上還是一個父權(quán)社會,婦女地位遠遠低于男子。
從中國去印度訪問就會發(fā)現(xiàn),婦女可以從事的許多工作,在中國都是婦女做的比較多,在印度都是男人在做。雖然在大城市里,白領(lǐng)階層中女性有一定的比例,但在絕大多數(shù)的酒店、旅館、餐廳、商店、銀行里,女職員的人數(shù)都大大低于男職員,女企業(yè)家、女商人更是鳳毛麟角。農(nóng)村的情況更為嚴重,婦女的文盲率遠遠高于男人,就業(yè)率遠遠低于男人。
印度傳統(tǒng)中婦女出嫁要向男方支付高昂的嫁妝,雖然當年甘地主張男女平等,但印度從來沒有真正進行過實質(zhì)性的婦女解放運動。每年因嫁妝不足而被活活燒死的婦女成千上萬,時至今日,包辦婚姻、童婚等現(xiàn)象仍然廣泛存在。
婦女地位低下嚴重阻礙了印度婦女智慧和能力的發(fā)揮。雖然印度政壇有英迪拉·甘地、索尼婭·甘地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但與巴基斯坦的貝娜齊爾·布托夫人一樣,這并不說明這些國家婦女地位高,而是說明這些國家的民主質(zhì)量有問題,普通民眾仍然對名人的配偶和后代有某種盲目的崇拜,南亞地區(qū)的民主制度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一種家族政治。這我講的第二點,婦女解放問題。
第三是它無力推動真正的土地改革。印度開國總理尼赫魯本人當年曾希望推動土改,但他所依賴的國大黨代表是控制印度土地資源的高種姓大地主階層,至少在當時那個階段,這個階層又左右了國大黨龐大的農(nóng)村票源,所以尼赫魯最后也只能妥協(xié),把土地改革這個任務(wù)交給了邦一級的政府和議會。但在邦一級這些議會歷來都是大地主階層掌控的,印度各級議員中很大比例都是地主的代表,南亞不少國家情況都是類似的,這使得任何真正的土地改革方案在議會里都很難獲得通過。另外英國人給印度留下一個包括私有財產(chǎn)不可侵犯的法律,這也使得土地改革更加難以展開。
印度的無地農(nóng)民約占印度農(nóng)村人口的一半以上,印度也進行了一些有限的土地改革,比方說政府把無主土地分給那些農(nóng)民,但是得到土地的農(nóng)民往往由于家庭成員過多,分到的土地面積非常小,無力進行規(guī)模經(jīng)營,最后就把土地轉(zhuǎn)賣。按照印度的習(xí)俗,土地是轉(zhuǎn)給兒子或兄弟的,但男人往往喜歡到城里找報酬更高的工作,留在農(nóng)村的婦女無力耕作,最后就把土地給賣了,賣地的收入用來做嫁妝,這也是印度農(nóng)民失地的一個重要原因。
發(fā)展中國家不解決土地問題,不進行土地改革,農(nóng)民的富裕就不大可能。在印度只要你隨意看看當?shù)氐霓r(nóng)田和莊稼,你就知道印度的田間管理水平、水利建設(shè)水平都遠遠低于中國,印度的糧食產(chǎn)量大概是中國的一半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四是解決不了腐敗問題。西方政治理論一般認為西方民主制度可以有效地遏制腐敗,但實行西方制度的發(fā)展中國家腐敗仍然非常嚴重,印度就是一個例子。我的一位印度學(xué)生曾這樣對我描述——那是10年前的情況,我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還這樣,他說和印度政府部門打交道,很像去印度教的神廟里拜神,你要學(xué)會做出一整套世界上最復(fù)雜的動作,懂得什么時候要跪下,什么時候要趴下,什么時候要躺下,什么時候要念經(jīng)……申請一個護照出國,往往要經(jīng)過十來個人,排幾天的隊,最后大家都想辦法花錢去買通關(guān)系,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
為什么印度采用多黨競爭的民主制度,腐敗卻有增無減呢?原因很簡單,“民主”是可以操縱的。印度民主質(zhì)量是相當之低的,這也是我想講的第五點,劣質(zhì)民主的問題。在印度,政客用錢直接或者間接地買選票,比方說收買黑社會來控制票源,這些都是家常便飯的事。如果你去孟買看過平民窟,你就會知道到處都是黑社會,打著非政府組織的招牌,可以呼風(fēng)喚雨,使貧民窟成為一批腐敗政客的穩(wěn)定票倉。黑社會還與政客勾結(jié),從事毒品買賣……印度劣質(zhì)民主的問題還有很多可以談,但今天時間有限,以后有機會可以專門談?wù)動《鹊拿裰髦贫却嬖诘母鞣N各樣的問題。
總之,印度的崛起還面臨很多深層次的挑戰(zhàn),特別是我剛才講的五大問題,種姓制度、土地改革、婦女解放、腐敗問題、劣質(zhì)民主等等。如果印度無法有效地解決這些深層次問題,是不可能趕上中國的,而且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當然我個人衷心希望印度人民能夠通過自己的探索,最終找到一條屬于自己的走向成功的道路。
今天就和大家分享這些,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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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周雪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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